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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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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7 章

大夫人四下張望,裹緊自己的紗巾,沈默地端詳面前的人,最後親自領著李鶴走進鐵器鋪。

沈雲月心下愈發不安,自從第一次吃瓜的時候她就覺得大夫人心機深沈,堪稱是古今第一人。

大夫人母家顯貴,祖父是大東朝開國將軍,本是入宮做娘娘的命,卻因為被淮陽侯吸引而下嫁於他,起初老實本分,一心只想做個賢妻良母。

可慢慢發現淮陽侯浪蕩成性,婚後沒幾天納不少小妾進府,久而久之大夫人便失望透頂,自己偷偷盤下個莊子養些面首幕僚。

要是僅僅如此沈雲月也不會發出那樣的感嘆。

從小出生富貴的大夫人當然不堪平庸下去,面首用來風花雪月,而幕僚要麽是死士要麽是謀士,一開始是為了掌控淮陽侯,後來逐漸向宗室伸手,想要幹涉朝廷。

如果大夫人的祖父不退位讓賢,坐在皇位上的也許是大夫人的母家。

所以如今她妄想讓自己的兒子坐上帝位。

那李鶴和大夫人私下見面,難道是要謀反嗎?

這個想法一冒出來沈雲月立刻給切掉了,按照洛王在聖上面前的受寵程度,想要謀反根本不需要跟大夫人同流合汙。

鐵器鋪在平慶街深處,旁邊的鋪子基本上用黑布遮掩黢黑一片,看不清裏面的情形。

這裏的人大多奇裝異服,甚至能嗅到淡淡的血腥味,好幾個路過的人多看了沈雲月兩眼,危機感無時無刻不在撞擊著她的心靈。

不過來都來了,也只能硬著頭皮往下走。

臨走之前沈雲月不放心的問了句:“你確定藥劑不會半途失效?我要是因為暴露身份死在裏面了,你得負全責。”

系統義正言辭:【放心宿主,如果是藥劑的過失,將會再給您一次覆活的機會!】

不得不說系統的保證如同定海神針,沈雲月把飄出來的碎發重新藏在兜帽裏,挺直腰板,盡量讓自己的身形看著不那麽像個女娘。

掀開鐵器鋪門口的黑布,裏面如同尋常酒館一樣,一排排的桌子擺放整齊,不時有夥計端茶倒水,不過坐在裏面的人看起來都兇神惡煞不好相處。

大夫人此刻正站在櫃臺裏面,而李鶴就坐在櫃臺旁邊,他的對面還坐著一個人,看服飾不像是剛剛大夫人的裝扮。

“系統,你能不能把我的臉也變成他們那樣,一看就是經常打黑拳的樣子?”沈雲月躍躍欲試地開口問道。

自從來了這個世界天天受人白眼,她也想體驗一回一個眼神就能把人嚇退的感覺。

系統無語凝噎:【……宿主,到時候頭身不匹配更讓人起疑。】

沈雲月:“你就不能連著把我的身體也一起變了嗎!!”

【可以,身體塑形劑,時效3天,一瓶只需39%,百年老牌無差評哦~】

沈雲月:“靠,我真的不想再聽到你的聲音了。”

趁著無人註意,沈雲月貓著腰坐到對面離李鶴不遠的桌子旁,正好能夠將他那桌的情況一覽無餘。

李鶴對面的男人一身道袍,脖子上掛著厚重的一串佛珠,面上含著一絲痞氣,滿不在乎地大口喝著茶,正是僧師!

如此說來的話那僧師應是大夫人的幕僚無疑了,可為何一開始要與安平郡主有所牽扯,還要假死來逃避。

這不是多此一舉嗎?

沈雲月的角度看不清李鶴的神情,不過僧師的表情從頭到尾都含有幾分諷刺,想來二人的談話也不會太愉快。

“這位客官,您是包魚還是包肉?”突然傳來一陣嘶啞的聲音,沈雲月擡頭一看,大夫人不知何時從櫃臺走到了她身邊。

黑市上賣貨做交易的人都流傳著黑話,大夫人剛才問她的想必是這鐵器鋪的黑話,用來判斷自己究竟了不了解行情,還是純粹誤入其中。

估計是她剛剛看李鶴他們太出神被察覺到了異樣。

自己要是答不上來不會被打死丟出去吧?

情急之下沈雲月脫口而出:“符號看象限。”

完了,這下徹底完了,小命休矣。

大夫人一怔,隨後開口道:“既然如此,那您就繼續等人吧。”

說完她垂下腦袋,佝僂著腰一瘸一拐地離開了。

這回輪到沈雲月不知所措起來,小聲逼逼:“不是吧系統,這都能對上?”

系統兩手一攤:【這種事不歸我們管。】

就這麽幾句話的功夫,李鶴那一桌看樣子已經談完了,他站了起來轉身準備離去,一臉慍怒。

比起對面風輕雲淡的僧師,還有幾分狼狽,不過倒是比沈雲月之前見他的那幾次,多了幾分人情味。

“他答應了,”僧師走了幾步倚在櫃臺上,對大夫人說笑,“也不知怎的,居然啞了。”

僧師聲音不算小,不管是正準備重新跟蹤的沈雲月,還是尚未出門的李鶴都聽見了。

沈雲月突然感覺有點對不起李鶴,應該晚點再用毒藥的,這樣說不定他的毒舌能發揮點作用,好在大夫人手裏扳回一局。

生怕自己跟丟了,沈雲月不等李鶴翻開門簾也站了起來。

現在繼續跟蹤也是沒有必要了,只不過她現在不知道怎麽回去,還得靠李鶴把她帶出去。

天際一片暗紅,落日的餘暉瑣碎地灑在屋頂的梁角上,沈雲月亦步亦趨地跟著李鶴,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修長,時不時建築物的遮擋顯得朦朧而迷離。

不知道是不是沈雲月的錯覺,她總覺得要比來時的路走得更加長些。

猛然轉過一個彎,沈雲月亦加快腳步跟上去,下一秒一柄短刀直接橫上了她的脖頸,冰冷的刀刃抵住她的喉嚨,寒光映在兩人的眸子中。

李鶴從出鐵器鋪開始便覺得有人跟著他,大抵是僧師不放心交易派人跟著,他平生最厭此等小人行徑,於是特意繞路想殺了以絕後患。

刀逼得很緊,沈雲月極力放緩呼吸:“大俠饒命,小女子無意冒犯。”

隨後沈雲月很快反應過來,出來前她讓系統隨便給她裝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和容貌。

所以說,現在李鶴很有可能覺得她是個有病的變態。

果然,下一秒李鶴的表情陷入一陣麻木的空白,若不是還啞著,沈雲月可以想象此刻他怕是要搬出畢生所學開罵。

但是李鶴的刀沒有要放下的意思,沈雲月一害怕就喜歡說話:“咱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,我發誓沒有任何歹意,要不您行行好放了我找下一個吧?”

李鶴眸中殺意驟顯,手腕微微發力短刀往下傾斜,沈雲月細嫩的脖頸上已經被劃出一道重重的勒痕。

疼痛感刺激著沈雲月的神經,人在害怕的時候做出的舉動基本不過腦子,更何況她這麽惜命的人。

所以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擡腳往李鶴的胯間,李鶴吃痛握刀的手一松,沈雲月順勢貼著墻壁滑下來,彎腰準備從李鶴的右邊逃跑。

不想李鶴反應極快,也可能是沈雲月踹得不夠狠,當即揮刀砍去,這次沈雲月主動出擊,他再沒留一點情面。

破空之聲從身後傳來,沈雲月身形小躲得快,勉強躲過。

但無論是速度還是身形上李鶴都很占優勢,第二刀直接劃在沈雲月的左臂上,下手很重,瞬間血肉割翻開來,血汩汩往外流。

原主的身體過於孱弱,還有點暈血。沈雲月差點沒暈過去,隨手搶了旁邊攤子上的竹簍子往李鶴頭上招呼。

平慶街上的人這種場景早已見怪不怪,竹簍攤後的老板不慌不忙地退至幾米外,給他們留出足夠的場地。

沈雲月準頭不行,一連扔了好幾個都沒命中。

而後沈雲月心一橫,抱著不破不立的想法,抄起最後一個竹簍子轉身朝李鶴的方向跑去,頗有種投懷送抱的感覺。

不按常理出牌的方式讓李鶴一楞,沈雲月也不在乎那麽多直接貼到身上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套到他的頭上。

身體相接李鶴馬上就覺得不對勁,對方身形小巧柔軟,更像是一女子。這麽一回憶,他發現記不起剛剛看過的那張臉。

沈雲月拿捏好時機從李鶴身上跳下來,順著剛剛的墻角跑去,麻溜地拐了幾個彎,甩掉了李鶴。

李鶴在原地呆滯了一會,一只手掀開竹簍放回攤子上,臉上的神情一言難盡,看了看自己的手,把短刀重新插回腰間。

*

另一邊的沈雲月後知後覺要處理自己的傷口,學著之前看過的電視劇,撕下袍子上的布料把傷口處綁住。

“系統,這怎麽走啊我回不去……”沈雲月突然就覺得很委屈,今天這一路上不僅聽了個寂寞,還掛了彩。

明明什麽都沒聽到,姓李的還要殺她滅口。

明明也只是想能在平慶街活得更順遂一些,卻事事不能如願。

系統大概是看她可伶,什麽報酬都沒要,二話不說開了個實景導航一樣的東西指引她回到院子。

遠荷早早的就在院門口候著,也不害怕隔幾分鐘就擡頭張望,直到看到沈雲月小小的身影。

沈雲月肩膀上的傷她都看在眼裏,擔憂地扶著沈雲月走進臥房,卻什麽都沒問。

這是主仆倆最沈默的一次,遠荷安靜的幫沈雲月處理傷口,塗上金瘡藥,細致地卷上一層層紗布。

沈雲月把頭發散落下來,沈默了一會還是決定開口:“你不想問些什麽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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